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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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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死

他眼裏藏著漆黑灼熱的野心, 昏暗裏的危險氣息逐漸充盈,浮蕩與雨聲交織的沈默。

姜洵有一瞬失語,莫名被他看得心跳加速, 仿佛一個眼神就是為她精心設計的囚/籠。

“你不舍得。”她攥著床單,底氣十足地說。

狂風拍打著?玻璃, 聲響遙遙傳過來,沈寂裏回蕩淡淡的不安。

周嶼程興味盎然地笑了?聲:“真到那天?你?看我舍不舍得。”

姜洵剛要反駁, 他突然用力頂上一記,把她聲音都震顫了?。

持續的雷雨天?消磨本就不多的安全?感, 她仿佛一株趨光的植物,循著?溫度牢牢貼合。

然而抱得越緊他就越不想停。

周嶼程捏著?她泛紅的後頸, 灼燙熱意咬著?她耳朵:“給你?在上面是?讓你?游手好閑的?”

她低哼幾聲, 手指掐緊他後背:“不想動,好累。”

聲線懨懨柔柔的, 像在撒嬌, 他聽了?反而受用。

...

整晚沒完沒了?,估計是?淋了?雨又持續出汗,周嶼程洗完澡就忽然發燒。

彼此?躺在床上,姜洵望向窗外電閃雷鳴, 一時間開始犯愁。

這個天?氣究竟要上哪買藥, 同城急送都沒人接單。

周嶼程自身後抱著?她,泛著?病倦的嗓子啞得不行?:“別動了?,趕緊睡。”

“不要, 我睡不著?。”她翻過身看著?他, 摸摸額頭, 還?是?很燙,“我們去醫院吧。”

他不輕不重拿下她的手, 塞回?空調被裏,順勢收攏手臂將她抱緊。

“死不了?,下雨天?去什麽?醫院,別給自己找事兒幹。”

姜洵受不了?他這樣,生病幹熬下去簡直是?作死。

她悶不吭聲從他懷裏掙出來,趴在床頭撥通櫃子上的座機,打電話給酒店前臺。

服務生說沒有退燒藥,但是?有感冒沖劑,稍後給他們送上來。

她郁t?悶。

將就吧,總比沒有藥好。

燒一壺熱水沖泡藥劑,周嶼程靠坐在床頭直接灌完一杯,放下杯子又把她扯過來抱住,一陣呼吸燙得她頸側泛癢。

她身上的空調被蓋得嚴嚴實實,好像她才?是?生病的那個。

身前的體溫越來越燙,她反手將他抱著?,忍不住在他肩上輕嘆。

周嶼程沈沈呼出一陣熱氣,笑她:“嘆什麽?氣,我又沒死。”

“你?好煩,誰說你?死了?。”她悶聲嘀咕,“嘆氣都不讓,一天?到晚霸道得要死,生病也是?活該。”

“罵誰呢,我是?發燒還?是?耳聾?”

姜洵輕哼一聲,不想說話了?。

發燒的人還?有閑心逗她玩,她就在他肩上趴了?會?兒,很快又被他捧起?臉頰愛不釋手捏了?捏。

她氣鼓鼓拍開他的手,他扣住她手腕,情不自禁與她額頭相抵,鼻尖蹭了?蹭。

溫熱交融,她心跳有點快。

“你?幹嘛。”

周嶼程低笑:“還?是?以前乖,像只兔子。”

“......想欺負我你?就直說。”

“欺負你?還?用說?”

周嶼程興致上來,她下巴又被他扣住。

她皺了?皺眉,低頭不輕不重咬他手腕。

他主?動遞給她咬,惡人先告狀:“姜洵,你?虐待病人。”

“......”煩,湊上去咬住他下唇。

溫柔吻了?會?兒,他推開她:“行?了?別鬧,一會?兒傳染。”

她直勾勾看著?他:“不怕。”

周嶼程安靜與她對視,忽然很喜歡她身上這股被他“傳染”的勁兒,一種不計後果的無畏感。

哪怕只有一點,也是?彼此?翻來覆去愛過的證據。

...

下半夜,周嶼程手機進來一個電話。

他半分鐘接完,掛斷時眼神?暗了?幾分。

姜洵半夢半醒,在他懷裏揉著?眼睛,語調泛著?軟綿綿的困意:“怎麽?啦......”

他扯了?扯被子蓋住她肩膀,下巴搭在她發頂,一手習慣性給她拍背哄睡:“明早回?去一趟,晚上過來陪你?。”

姜洵遲疑片刻,輕輕“嗯”了?一聲,沒問他回?去做什麽?。

第二天?風歇雨停,周嶼程訂了?一早的航班趕回?淮京,下午開車前往南洱山老宅。

他還?以為周政譽有多硬朗,現在一看不就那麽?回?事兒,一天?到晚閑得發慌,就釣個魚打打高爾夫也能患上心臟病。

淩晨動了?手術,人沒大礙,周嶼程到的時候,醫生和?護工正在二樓主?臥弄康覆設備。

他倚著?門框草草掃了?一眼,跟床上插著?輸液管的人短暫對視。

周嶼程閑閑看著?,混不吝地笑了?下:“您還?喘著?氣兒呢?”

周政譽蒼白的臉上頓時顯了?點黑,一旁的醫生都有些尷尬。

父子倆沒什麽?好說的,周嶼程轉身離開,剛才?那句權當問候。

抄著?兜不疾不徐下樓,孟慧言站在最後一級臺階往上看,面色沈了?沈:“你?不陪陪你?爸嗎?”

周嶼程懶得應話,索然無味跟她錯身,自顧到側廳開了?包魚料,給魚缸裏的三只血紅龍一頓亂灑。

超過半臂長的魚聞著?味猛竄上來,哐哐一頓吞。

吃完他又給灑了?一波,生怕撐不死它們。

孟慧言踩著?室內拖鞋慢慢走?上前,抱起?胳膊,站在一旁冷眼看他。

她成天?念佛經,一副清心寡欲的假慈樣,語速也慢:“你?哥叫你?回?來,是?讓你?餵魚的?”

周嶼程兀自逗魚,開口就是?散漫的刺:“早知道就不回?來,屁大點事兒。”

聞言,孟慧言輕扯唇角,認命又嘲諷地搖了?搖頭:“越大越不像話,還?真不能指望你?說點好聽的。”

周嶼程從善如?流:“早有這覺悟不就完了?。”

孟慧言轉身走?遠,背對著?諷刺:“果然是?跟著?柳芷清長大的,真是?一脈相承的性子,最會?給人不痛快。”

周嶼程灑完最後一把飼料,袋子往邊上一扔,哂笑:“您意見挺大,佛經抄完了?麽?你?就在這兒指點江山?”

孟慧言置若罔聞,自顧倒了?杯水,坐在沙發上翻起?一本線裝版《四十二章經》。

怕不是?做了?什麽?虧心事,要靠經文自我安慰。

周嶼程逗完了?魚,沒有久留的意思。

經過客廳,孟慧言叫住他:“你?不回?來住,房間又不肯讓人打掃,那些畫就一直放著?積灰?”

周嶼程止步回?身,扯著?唇角覺得好笑:“礙你?眼了??”

“那倒沒有。”對方冷哼,“只是?好奇,那些畫一幅十幾萬,要真值那麽?多錢,她大學那會?兒早成畫家了?,還?用得著?你?假托畫廊名義隔三差五地買?”

周嶼程插兜靜立著?,應對挑釁游刃有餘:“省省吧你?,錢跟畫就沒一樣是?你?的,虧你?還?惦記著?,閑不閑。她現在一門心思搞設計,那是?她喜歡,她樂意,她要是?想當畫家也沒她完不成的事兒,十來萬都是?少的,她配不配不是?你?說了?算,你?少在我跟前刻薄她,再他媽亂嚼舌根子,嘴都給你?撕爛。”

孟慧言頓了?頓翻書的手,唇線繃緊。

顯然極不甘心,揪著?往日那點一廂情願,掰扯道德裏的名分親情:“我也算養過你?,你?不叫我一聲阿姨也就算了?,現在為了?一個小姑娘跟我這麽?說話,你?是?真當你?爸死了??”

周嶼程嗤笑了?聲:“不好意思啊,對你?就這態度,他死沒死都一樣。”

“是?嗎?”孟慧言不甘下風,搬出他唯一敬重的祖輩,“你?爺爺知道他孫子這麽?冷血嗎?”

周嶼程嘖了?聲,吊兒郎當的神?情多了?幾分玩味:“這話挺有意思,我還?記得有人前腳弄壞情敵嗓子毀她事業,後腳就墊個假體爬她老公床了?,真他媽快如?閃電,高鐵照你?提的速吧?”

客廳霎時間陷入死寂。

話還?沒完:“她除夕死的,你?趕在大年初一扯了?本結婚證,骨灰熱乎勁兒還?沒過,你?倒是?提前過上喜慶日子了?,人超市打折搶個菜都沒你?急,晚一秒就要了?你?的命,冷血這好詞兒誰能搶得過你??”

孟慧言不自覺攥緊了?手裏的書。

周嶼程淡淡補刀:“天?賜良緣吧,周政譽也賤得實在,配你?綽綽有餘。”

對方沈不住氣,開始反駁:“你?不懂就別亂說,我當年真心喜歡你?爸,他娶我也是?心甘情願,我陪他這麽?多年,周家的好處我一分沒撈,我問心無愧。”

“問心無愧?有意思,你?說這話不怕咬著?舌頭?當年費盡心機跟周政譽結婚,資源都餵嘴裏了?也救不了?你?爸那破公司,撐不到兩年倒得連塊磚都不剩,死了?還?得讓你?還?債,好處沒撈著?還?砸了?自己腳,爽不爽?”

孟慧言抖著?手腕看過來,一口氣咽不下去:“我是?你?長輩,你?有什麽?資格對我這麽?說話?”

周嶼程挑了?挑眉。

“就憑我有本事,你?沒有。”最後一句一字一頓,“下三濫。”

孟慧言氣得嘴唇都在顫,看他半晌,忽而譏諷一笑:“你?有本事?要是?家裏頭沒人給你?鋪路,你?什麽?都不是?,更別指望護著?你?的小女朋友。”

周嶼程居高臨下盯著?她,眼皮倦倦耷著?,眸裏一閃而過的輕蔑。

“不勞你?操心,就算心血來潮改個姓也不耽誤我多掙一分錢,哪怕時運不濟斷了?財路,賬戶裏的閑錢也夠她揮霍一輩子,跟著?我她就是?不用受委屈,閻王來了?我都替她擋著?,誰他媽說三道四就收拾收拾見閻王,慢走?不送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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